讲座︱拱玉书:苏美尔人的神话与文明传播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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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顾羽佳校对/祁鸿儒

苏美尔人早在约公元前3200年就创造了文字,在乌鲁克城邦建立了发达的文明。拱玉书教授通过公元前三千纪末的文学作品《伊楠娜与恩基》来分析苏美尔人的认识论和文明传播观。

本文整理自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拱玉书教授的线上讲座“苏美尔人的文明传播观”,文稿经主讲人审定。该讲座系由上海大学历史学系主办的“上海大学世界史讲坛”系列第十讲,由上海大学历史学系黄薇主持。拱玉书教授1992年毕业于德国慕尼黑大学,获得亚述学博士学位,著作有《说解楔文》(DieNamerKeilschriftzeichen)、《苏美尔、埃及及中国古文字比较研究》(合著)、《日出东方:苏美尔文明探秘》《西亚考古史》《升起来吧!像太阳一样——解析苏美尔史诗〈恩美卡与阿拉塔之王〉》等。

拱玉书教授的《日出东方:苏美尔文明探秘》书影

拱玉书教授首先对讲座题目由先前预告中的“苏美尔人的‘文明传播论’”改为“苏美尔人的文明传播观”做出了解释:苏美尔人对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认识在很多方面都达到了非常深刻的程度,他们也通过一定的方式做了表述,但是他们没有在任何领域试图构建任何理论体系。所以无法称之为“文明传播论”,充其量是一种“传播观”。“论”一件事情,首先要对论述对象进行描述,再分析和推理,最后得出结论。但是苏美尔人并没有,他们只表达了“是什么”,没有解释“为什么”。苏美尔人善于用故事的形式表达思想,“文明传播观”就是用这种方式表达的。此外,拱玉书教授强调“文明传播观”一词是自己的表述,并不是苏美尔人的原始说法。

讲座︱拱玉书:苏美尔人的神话与文明传播观

苏美尔女神

本次讲座使用的材料是一部苏美尔语文学作品——《伊楠娜与恩基》(InannaandEnki),这是克莱默(SamuelNoahKramer)取的现代名称,作品的古代名称和作者尚不清楚,创作时间是乌尔第三王朝时期。伊楠娜是苏美尔女神,她既是战神,又是爱神。恩基是苏美尔人的智慧之神,他的地位在众神之中排第三,在他之上还有天神安(An)和名字与风有关的恩利尔(Enlil)。这部作品的古代名称之所以不清楚,是因为苏美尔语作品通常以第一句话的第一个词组为名称,而这篇文献的第一行未能完整保留。苏美尔文学作品很少有作者,如果有的话会题署在文末。这部作品后面部分基本保存完整,而其中没有署名。

苏美尔语是公元前3000-2000年用于书写楔形文字泥板的主要语言。苏美尔文学并不是指苏美尔人创作的文学,而是指用苏美尔语书写的文学,而苏美尔语的使用范围并不仅限于苏美尔人。两河流域的文明起源很早,在公元前3200-2900年的乌鲁克时期已有大批早期文献。乌尔第三王朝的年代大约在公元前2100-2000年。当时两河流域已经有千余年的文明史,因此迎来文学创作的高峰也很自然。公元前1850-1600年的古巴比伦时期也很重要,《伊楠娜与恩基》的抄本就属于这个时期。后来楔形文字在巴比伦地区仍一直使用,直到公元一世纪。

这部作品写在两块泥板上。第一块泥板(PBSI)由迈尔曼(DavidWilhelmMyhrman)在1911年发表。这块泥板残缺得较为严重,它从中间断裂,整个上半部分几乎都缺失了,泥板的正面和背面(将泥板垂直翻转)都写有内容。1914年,另一块泥板(PBSV25)由德国学者波贝尔(ArnoPoebel)发表。1937年,克莱默在伊斯坦布尔博物馆工作时,又发现了一个小残片。这个残片正好可以补到第二块泥板的左上角。1944年,克莱默在《苏美尔神话》中也发表了这块泥板。

提起苏美尔文学,一定要提到克莱默,因为现在已知的大多数苏美尔文学作品都与他有关。他活了九十多岁,著作等身,他用毕生精力从泥板中再现苏美尔文学。波贝尔是克莱默的老师,他在亚述学领域非常著名,是早期的先驱之一。20世纪60年代末,在慕尼黑大学做博士的法伯-弗律格(GertrudFarber-Flügge)到宾夕法尼亚大学访学,在当地博物馆又发现了一块属于《伊楠娜与恩基》的泥板残片,得以对作品又进行了一些补足。但是这块残片并不属于上述两块泥板,而是属于另一个抄本。目前所发现的《伊楠娜与恩基》泥板数量非常有限。一般可以根据流传至今的抄本多少来判断一部作品在古代的受欢迎程度,越受欢迎,抄本数量也就越多。据此,拱玉书教授认为这部作品在当时并不怎么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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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默的《苏美尔神话》(修订版)书影

《伊楠娜与恩基》中除两位主人公外还有宁淑布(Ninšubur)和伊西木(Ismud)。宁淑布也是一位女神,她是服侍伊楠娜的“仆神”(用英文一般表述为“ministerofInanna”或“ministertoInanna”,拱玉书教授建议译作“仆神”)。伊西木是恩基的仆神,是一位两面神,一面朝前,一面朝后,这有何寓意目前尚无解释。在罗马神话中也有两面神雅努斯,他一面看着过去、一面看着未来。《伊楠娜与恩基》涉及的地点是乌鲁克和埃利都。乌鲁克位于今伊拉克南部,埃利都在乌鲁克的南边,乌尔在两城之间。这些城市都在幼发拉底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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拱玉书教授的《升起来吧!像太阳一样——解析苏美尔史诗〈恩美卡与阿拉塔之王〉》书影

精彩的讲座之后,拱玉书教授回答了听众的提问。篇幅所限,这里选取部分问答与读者分享:

Q:请问苏美尔对华夏文明有何影响?考古学家李济曾在殷商古棺椁上发现“肥遗”图案,说这是苏美尔的典型特征。这是否说明殷商时期已经和苏美尔有联系?

A: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苏美尔文明对华夏文明是否有影响?有的西方人曾说是有影响的,比如拉古伯瑞(AlbertTerrieLacouperie)提出的“中国文明西来说”;我在写博士论文时也曾引用过巴尔(CharlesJamesBall)的《汉语与苏美尔语》。这些都是很早的了。在早期,有一些人主张巴比伦的文明影响了世界其他的文明。这实际上是当时的一种“泛巴比伦主义”思潮,认为只有一个文明是源头。至于李济发现了什么,这我不太清楚。据我所知,中国没有明显的东西是来自两河流域的。有一些现代人认为很像是来自两河流域的东西,但很难判断这到底是直接的影响还是偶然或者其他什么因素。我以文字为例,实际上苏美尔人的文字中有“六书”,非常明显地有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这“六书”是许慎分析中国文字提出的6种结构,而苏美尔人的文字这6种结构也一个不差。这就涉及到怎么解释的问题,能说苏美尔文字影响了汉字吗?苏美尔文字在公元前3200年已经很成熟了,而中国的汉字就算推到夏朝也还差1000年,而公元前1300年左右的晚商甲骨文差得就更多了。我搞不清楚这近两千年间是怎么影响的。所以,虽然现在我找出了这么多相似的证据,但得不出影响的结论,只能摆出这种现象。有很多人解释说这其实就是一种“偶然性”或者“共性”,文字发展到象形文字、表意文字必然就有这几种结构。这是人类思维的共性,而非文明影响的结果。所以我也在等待是否有其他方面的证据,如果只是文字一个方面,就很难得出相互影响的结论。其他的也是一样,可能会发现一个东西有点像,但没有真正的证据。如果它上面写着楔形文字,那么就确凿无疑了。但如果没有这些,只是像的话,就很难说。所以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说苏美尔文明影响到了华夏文明。或者相反,现在也有很多人认为华夏文明是最早的,影响了苏美尔文明。《苏美尔王表》中提到,洪水之前有5座城市和8位国王。有中国人写信给我,将这些王与中国古籍中的8位王相对应,说他们都是中国人,虽然我自己看不出这种联系。比如第一位王是“鹿角”,他也许发现中国的王与鹿有关系。但两河流域的王名目前也不是都能解释。

Q:苏美尔人的宗教信仰或思想观念在后来有传承吗?还是它们仅存在于文献当中?

A:人都没有了,我不太清楚怎么传承。现在我们都是从文献中知道,他们真的有神庙、文学作品,也知道他们都崇拜什么神。或者研究宗教的学者能缕出一个线条:他们一开始的宗教形式是“多神崇拜”,然后向“一神崇拜”过渡,都有哪些表象等。随着不断和其他民族同化,苏美尔人、阿卡德人都已经被融合了,现在都没有了。所以我说不好他们的信仰对现在的宗教有什么影响。就思想观念而言,比如刚才提到的“牧羊人”就明显是苏美尔人的。从文献上追踪,苏美尔人比其他的人群更早叫统治者“牧羊人”。这也可能是苏美尔人对后世的影响。类似这样的例子可能还会有,个别的词可能会传承下来。历法、天文等科学技术上的传承是很明显的,比如把1年分成360天,设置闰月,还有六十进制等,都是苏美尔人已有的。苏美尔人对后世的影响很多,但是宗教方面不是我的专业方向,我想不出也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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